兩人漸進才能看清他們的衣著，若白的簡單長袍是白雲山的彰顯，但那容貌並不是我認識的人，我在白雲山不過一年而已，認識的人寥寥無幾，五年已過依稀記得那身白色若雪的長袍。

我很激動卻又不能輕舉妄動，只靜靜的躲在荊棘中等待時機，那些蜈蚣各個龐大，通身紅光閃閃，黃色的足腳密密麻麻，看起來十分惡心。

“阿綠，你是不是要去救他們？”我正數落自己的東西，小貍突然在旁邊問道，我楞了一下，點點頭，拿起六色霓裳給他披上。

“在這裏別動等我回來”我囑托著一手拿著琴弦，一手拿著墨燁的短劍，手腕上戴著正散著藍光的玉鐲準備跳出去卻被小貍拉住，他說：“若是去救也是我救，阿綠是人類什麽都做不了”我沒理他徑自走出去，沒想到他也跟著走了出來，一時間我兩站在河岸的邊上，碩大蜈蚣長河的邊上。

“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我回頭嗔怪道，小貍卻嘻嘻哈哈的撓著頭一臉的尷尬。

話完，那蜈蚣的觸角也探知完畢，還未待我們反應，就像發了瘋一般急速奔來，腿腳的聲音在地上摩擦的沙沙作響，我慌忙拉著小貍連連後退，手持墨燁的短劍，心裏無數祈禱，小貍淡定從容的從身前的袋子裏掏出一把粉末撒在我們前方，笑意盈盈的說：“這有它們最怕的驅蟲粉，你不必慌張”

雖如此說，那些蟲子絲毫未善罷甘休，團團擠擠的想要沖破那層撒了粉末的道路，小貍嘴角微揚從左手心漸漸生出幾團火焰混著那些粉末散落於紅色長河之中，只聽見劈劈啪啪的聲音四處響起，本是一條紅色長河中間很大一段已成了黑色粉末經風一吹便散了，其餘黑色煙霧漸漸升起，空氣中彌漫著焦糊之味。

小貍的手段很高明想必早已對付過了這種蜈蚣，他卷起袖子說：“以前在山中居住的時候也有這些小蟲來滋擾，用了火他們就怕了，再加上師傅的粉末這些蟲子就不堪一擊了，只不過這次的數量很多要除的幹凈還要廢些心思”

我眉頭緊皺，他似是看出端倪輕輕道：“那兩人可能…”後面的話還未說出來，我就聽見不遠方有搏鬥的聲音，喘息與呻吟交織在一起，一道道華麗的劍氣溢出沖天光亮，那是兵器發出的長鳴更讓我篤定了他們是白雲弟子，我拉著小貍一腳一腳踢開已死的蟲子，急沖沖的朝他們奔去，也許來惜陰山是對的，我終於可以再見到白雲山的人，也終於可以知道白雲山的情況。

小貍還是很有妖力的，那根琴弦在他手裏耍的猶如一把長槍，所到之處紅色蜈蚣悉數盡滅。我也不閑著，用墨燁的短劍一點點的砍殺，雖然我沒有法力，好歹我還有些力氣，墨燁的短劍鋒利無雙只輕輕一碰它們便化成粉末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我和小貍終於找到那兩人，一男一女互相攙扶，男的明顯受傷更重想必是保護女子所致，女子長得比較清麗，尤其那雙眼睛讓我淪陷，那是一雙像極了展顏的眼睛，眉目裏都是滿滿的倔強與積極。

我上前欲說話，那女子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根細長的劍惡狠狠的看著我們，男子已無甚力氣，想要掙紮起身卻怎麽也起不了只呆呆的望著女子，滿目憂愁。

一時間我竟忘記了說話，那女子放下男子，用著一只劍單單的指著道：“無恥妖孽，別以為你以人為質，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她的劍細而長嶄新的厲害，平日裏肯定細心保護，很像白雲山的作風。

我忽然想起來身後的小貍，他一臉通紅的望著我似有不甘又不敢怎麽樣，只是憋紅了臉緊緊捏著手裏的琴弦。

“姑娘誤會了，他並不是什麽妖孽，是我的好朋友”我淡淡道來，卻不想被那坐在地上的男子打量半天，他有些激動又沒有說出口只喝令女子道：“阿緣！住手！”快速襲來的劍猛然被手所擋，我學過一些防身之術，所以對於人類的攻擊還能抵擋一陣，顯然女子的法力並不很高，通紅的臉蛋顯示著嶄新的一切，我猜想她定是初入白雲山，也是初次斬妖魔吧。

她手頓住怒眼而瞪回頭喚道：“霧遠師兄！”

我一楞似乎有些恍惚但又不知為何恍惚，慢慢放下她的劍說：“你們是白雲山的人吧？”那女子頓了一下一臉驚恐的看著我轉而去扶地上的男子。

“是呢，白雲山的人，說起白雲山，那還是四年之前的事情了呢”那叫做霧遠的男子被攙扶起來問道：“姑娘好生面熟，是不是來過白雲山？”我點點頭若有所思，小貍在身後拉著我的衣服一臉不滿神情，我把他的手放下來繼續跟那白雲山的人說：“不知兩位為何來這妖魔叢生之地？”我疑惑似乎又有些明朗但還是問出了口，那女子只是小心翼翼的攙著男子一言不發就像此刻的小貍站在我身後一樣，男子擡眼看著我許久都沒有說話，大概是不相信一個莫名其妙從深山裏出來的人吧，況且我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妖怪。

我笑笑沒再逼問只是隨口問道：“不知道白雲山裏還有沒有一個叫白展顏的？”我問的隨意，像是脫口而出，我知道白雲山那麽大，那麽多人若是問下蕭然師兄或是白離興許還有人知道，但展顏和我一樣只是一個新人，不認識也在常理，但不知不覺我就問出來了，也許我一直想找個白雲山的人好好問問。

那男子許久沒有答話只是盯著我不在走了，我有些失望，想必他們也是不認識展顏的吧。忽然有一柄劍再次橫在我的面前，小貍有些惱怒，我拉了他不讓他輕舉妄動，默不作聲弄不清他們的心思。

那女子忽然開口了，她說：“你怎麽知道大師姐？是不是因你身後的妖怪來尋仇的？”白雲山一向嚴謹，白雲弟子殺妖太多被妖魔惦記仇恨，一般的白雲山弟子都不會在妖魔面前暴露自己的姓名，以防止那些小妖小魔危害親人。

但是…展顏還有親人嗎？她和我一樣都是在村子被踏平的時候入的白雲山吧。

男子慢慢把女子的劍拿了下來，有些激動的望著我，雖然受了重傷，嗓門還是一樣的沈穩，他望著我似是找到了很多年未找到的人一般。

“難道是白月姑娘嗎？”他的話讓我一楞，正眼看他的時候他已口吐鮮血，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裏流出來卻還帶著燦爛的笑意，那樣的笑直抵我心靈深處，是不是有一個人也這般對我笑過？但是五年了，我卻一點也記不起來。

“你不記得了？…當年…你在白雲山…巔…我去給你送…過飯？…”他說著似是陷入了無邊回憶…腦海裏突然出現了那個黃昏，我正饑腸轆轆的等待，望眼欲穿的等待，等待的是一個擁有無比燦爛笑意的人兒，他說他叫白霧遠，是蕭然師兄派來送飯的，我那時候還取笑過他的名字…四年未見，他也成了師兄了啊，從一個稚氣的孩子蛻成穩重的白雲山弟子。

我終於憶起來了，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忽然笑了，笑這物是人非的年月，笑我自己逐漸喪失的記憶。

虧得有小貍在身邊，他也算是神醫的半個弟子，且有我在旁照顧，白霧遠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但是時間流逝，夕陽斜照，叢林中傳來一陣陣莫名的嘶吼聲。

小貍說此地不宜久留帶著我們尋了一處荒廢已久的山洞，想必是他曾今住過的。

夜漸深，小貍去外面撿樹枝，白霧遠已經歇息，只剩下我和那稱作阿緣的女子，洞中光源不足，看不清她的樣貌，我只輕輕的問了一句：“展顏…她還好嗎？”她肯定被我的問驚到了，雖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我知道她對我也是好奇的。

“大師姐…她很好…只是…”她沒再說下去，讓我的心懸了起來，她忽然岔開話題問我：“你叫白月…定是大師姐口中的阿月吧？”我沒說話當做默認，心裏一陣暖意，原來展顏時時刻刻都把我掛在嘴邊，我不知不覺的笑著，全然不知自己的眼淚慢騰騰的流下來，四年時光雖然不長但足以讓人的心靈變的脆弱或者堅強。

阿緣輕輕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因為我是阿月而欣喜若狂，她只是淡淡的告訴我：“我是一年前遇到的大師姐，那時候的她已經帶著一批白雲弟子四處征魔，我還記得她在我眼前絢麗的身姿，斬殺妖魔救了我，我知道她是白雲山弟子，便懇請她收留我，她說遇到我也算是有緣便給我起了白緣這個名字。”

她還想再說，只是被小貍的話打斷了，小貍抱著一大捆樹枝升起了火，他問我：“阿綠，明天怎麽辦？”我沈默很久，直到火光照亮每個人的臉，小貍一臉的不情願，阿緣一臉的傷感，身旁的霧遠卻睡的那般香甜。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大概沒什麽悲喜。

“明天，繼續上路吧”小貍的笑意上了眉梢，阿緣卻道：“你不去看大師姐了嗎？”

我頓了頓：“她…在哪兒？”

“在離這兒不遠的地靈山”我一驚隨即有些惶恐，去地靈山的一半都是身受重傷的人，難不成…我越想越不對勁。

“她去地靈山做什麽？”阿緣說：“白雲山主受了重傷，大師姐去尋神醫去了”

我不解：“白雲山主？他不是失蹤了嗎？”山主早早失了蹤，難不成現在已然回到白雲山？

“這是新任的山主，之前的怕是早已遭遇不測了罷”阿緣直言不諱，眸光似有一絲悲戚，那個只為天下蒼生，為人類帶來希望的山主失蹤了，怕是多少人都惋惜不來的。

我想再問，又不知怎樣問出口，只淡淡道：“山主叫白蕭然吧？”火光中她疑惑的打量我，點點頭不明所以，這時候聽到一兩聲咳嗽，是白霧遠的，阿緣忙上前照顧，我兩的對話便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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